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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00酸甜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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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禎堂內除了幾位長老之外就是白府的大小主子們,一個下人也無,所以大家討論起衛氏這件事來也沒有特別避諱之處,白大老爺便淡淡開口:“鑒於此事乃衛氏引發,於我白家門風實是有損,故理當由衛氏自行彌補其過。以我之愚見,不若采用以善補惡之法,惡名既已傳出,只能再立善名以求將人們心中對我府產生的不良印象抹去。此法即為:盡快便對外宣稱白府將籌建三十座濟災院,專門收容洪災逃難至本城無家可歸之人,另捐糧捐衣若幹,出資聘請郎中坐診,專給災民醫治疾病,所有診金藥費皆由白府代為支付――有了這樣的善名,相信外面也就不好再傳什麽不利於我府名聲的話了,只不過此事既由衛氏而起,所有善事所需費用便得由衛氏自行支付,不得動用公賬,也算是小小懲戒――不知太太認為如此安排可行?”

白大老爺說完,似笑非笑地望向衛氏,這個法子對於衛氏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大出血,根本就是在逼她狠狠地賠上一回銀子,原本她是要極力反對的,然而一擡眼,對上白大老爺這笑容,一顆心便立時化成了水,再不願再委屈,這一瞬就什麽都成了飛灰,只想一直這麽看著他這笑容,哪怕此刻他讓她死在這裏也是心甘情願。

“妾身聽憑老爺吩咐。”衛氏最終在心裏長長一嘆,還是低頭應了,若是不應,只怕白大老爺那裏還有會讓她損失更慘重的法子,總要挑一個,最先被他提出來的其實已是相對最易最好的了,她了解白大老爺,心軟如他永遠不會在一開始就給你一條絕路,但你若不識好歹,他給你的路只會越來越接近地獄。

既然衛氏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不會再反對,反正破的是衛氏自己的財,對其他人來說絲毫沒有觸及到自己的利益,幾位長老完成了任務放松下來,老太爺老太太也松了口氣,白二老爺眼裏帶著嘲笑地瞟著衛氏,白大少爺則已經開始打呵欠了,只有白三少爺仍舊意難平,卻也不敢在這麽多長輩面前再生事端。

所謂衛氏自己的財產,自然指的是她的嫁妝,嫁妝是女人出嫁之後所擁有的所有家底兒了,娘家的財產與其再無任何關系,婆家的財產在未產生繼承事項之前全為公有,不能私自動用,而繼承發生之後,分到的財產也只是屬於媳婦所生的兒子所有,雖然做母親的在兒子未成年之前可以支配,可是若是濫用濫花的話,等兒子長大可就沒法兒跟兒子交代了。所以,嫁妝就成了女人最為重要的私有財產,幾乎可以說女人這輩子就得指著這點嫁妝撐腰了,自己有錢跟婆家每月分你的份例錢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份例才能有幾兩銀子?只夠最基本的零花用,要是你早早就把嫁妝揮霍完,後半輩子可就要過得相當拮據了。

所以一般情況下嫁妝能不動用就盡量不動用,那是保命錢,是在婆家立足的基礎,嫁妝少了連下人都會看不起你,沒有嫁妝的支持,你想打點別人幫你辦點事都沒法兒用好處收買人家。總而言之:嫁妝,輕易是不能動的。

白大少爺用口型說出這兩個字時,白大老爺就明白了他的意圖――動了衛氏的嫁妝,就是動了她在府中的根基,私財少了,她的底氣自然也就弱了,底氣一弱,人就不敢再多生事端,就讓她自此後老老實實地安守本分罷,想要再興風作浪也得先看看自己還有多少銀子夠收買別人替她賣命!

事情至此總算有了個決斷,白大老爺把興建濟災院、收容難民、聘請郎中、捐衣捐物等事項交給了白三少爺,讓他協助衛氏辦理,並定時向他匯報進展。一時無事,白大老爺便陪了幾位長老逛園子去了,白大少爺慢悠悠地遛回了綠院,一進垂花門,就見羅小扇子正蹶著個屁股在花池子邊上擺弄花草,便隨意擺了擺手揮退一幹隨侍人等,四下張望了一圈,見附近暫時無人,便輕手輕腳地從後頭過去,伸開兩只大手,一左一右滿滿實實地將那兩朵挺翹圓潤充滿彈性的小屁股蛋兒握在了手裏,聽得屁股的主人又驚又羞又惱又慌地“呀”了一聲出來,直起腰轉身雙掌齊發就要以一記排山倒海掌把白大少爺推開,奈何兩人身板與力量相差太懸殊,這一推沒把白大少爺推動半步,反而將她自己彈得向後倒去,被白大少爺一把摟住小蠻腰給鉤了回來,就勢叉住小腰一個用力舉過頭頂,原地轉了幾圈兒,直把這輕盈盈的小女人逗得嘎嘎直笑才重新放回地面。

“怎麽樣?”小女人露著一口晶晶亮的小白牙,陽光下笑容耀眼地望著他,“長老們發飆了沒?有沒有提出讓大老爺休掉衛氏?”

白大少爺伸了個懶腰,語氣微嘲地道:“長老們九成是被衛氏私底下用錢財收買了,今兒一去就改了口,想要把她保下來。也好,讓她毀得太痛快反而不夠解氣,一點一點毀掉她才讓我看著開心!”就把方才在紅禎堂的事給羅扇簡單說了,末了道,“衛氏的陪嫁單子我已知道了明細,除卻那些古董玩器家具布料等一應固定財產之外,能生出孳息的陪嫁有三十個鋪子、二十個田莊、一千畝土地,另還有兩萬兩銀子保底,爹讓她建三十座濟災院,這蓋房子需要購買的土地、材料、要雇傭的工人、要添置的家具、請郎中的費用、給難民治病的藥材、補給的衣物和日常用物、難民找到收入來源之前的吃喝用度等一應支出算下來少說也得破費她萬把兩銀子,再加上她收買幾位長老的賄銀――那幾位長老家中也算殷實,賄賂得少了是打動不了對方的,何況這件事實在影響不好,長老在族裏那邊也是擔著風險的,保不齊她是許了他們不少的田地或是鋪子,究竟這一回衛氏損失了多少,待我的人幾日後調查回來便能清楚。”

“所以衛氏現在已經從肥駱駝變成了瘦駱駝了是麽?”羅扇笑嘻嘻地道。

“沒錯,”白大少爺被逗樂了,用手拍拍羅扇毛茸茸的腦袋瓜兒,“只不過瘦死的駱駝仍然比馬大,接下來還需再接再厲繼續從這匹瘦駱駝身上往下剜肉放血才行。”

“我倒覺得衛氏沒那麽傻,這次吃了一回大虧,後面只怕不肯再輕易上當了呢。”羅扇拉住白大少爺的手,一晃一晃地甩著。

白大少爺唇角勾上一抹譏嘲:“你卻錯了,衛氏這一回損失慘重,更會急於把失去的錢財找補回來,畢竟動的是她的嫁妝,一日補不回來,她一日就不能踏實,所以這個時候只要向她拋出一個大餌,她必定會迫不及待地咬上鉤來!”

“啥大餌?”羅扇興奮地閃著大眼睛。

白大少爺低頭望著這雙水當當的眸子,不由舔了舔嘴唇:“你先餵我個大餌我再告訴你。”

“我哪有什麽餌……”羅扇話還未說完,已是被白大少爺連摟帶抱地弄進了上房去。

午睡起來,綠蘿傳話說紫冥在院門外帶了白大老爺的話,請白大少爺往紫院外書房見他,白大少爺便梳洗了出得門來,一路同紫冥去了紫院。

白大老爺也才睡醒,半敞著絲質的中衣歪在榻上打呵欠,旁邊一個小丫頭正紅著張小臉兒捧了茶偷眼兒瞧他,見白大少爺邁進門來便忙忙地收回目光曲膝行禮。

“都出去罷。”白大少爺一揮手,屋裏頭一應下人就全都退出了房去,順便將門掩上。

白大老爺迷離著眼睛看著自己這個大兒子走到小榻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那對再熟悉不過的黑沈沈的眸子就這麽望在他的臉上。

“不裝了?”白大老爺啞著聲低笑。

“怕你心軟又壞我的事。”白大少爺眼底也帶上笑意,懶懶地往後一靠,倚在椅背上。

“你對自己老爹就這麽沒信心?”白大老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歪著,笑瞇瞇地拿眼兒打量自己的兒子,“怎樣,說說你的打算,若想重新出來理事,我即刻便替你安排。”

“暫時不想,”白大少爺淡淡道,“請爹在別人面前也先莫要透露我已恢覆的消息,我還有些私事要辦。”

白大老爺便輕笑:“臭小子糊弄了老爹這麽久,可有補償?”

“你想要何補償?”白大少爺挑眉看向自個兒老爹。

白大老爺摸了摸下巴,唇角一翹:“甜甜兒地叫聲好爹爹。”

“有眼屎。”白大少爺一指白大老爺的臉。

“帕子。”白大老爺便伸手找他要,白大少爺隨手從旁邊椅子上拽過條白乎乎的布遞過去,白大老爺也就隨意用來擦了擦眼角,待要丟過一邊時才發現是自己睡前胡亂脫下來扔在椅子上的絲質襪子。“你是幾時恢覆的?”這才開始正經兒問話。

“沒多久。”白大少爺把茶遞過去,多餘的話並不多說。

白大老爺接過茶來灌了兩口又遞回給兒子,隨手抹了把唇角水漬:“打算裝到幾時?”

“看我自己高興。”白大少爺漫不經心地答道。

“你那些私事……可需要爹爹幫忙?”白大老爺笑容甜美親切地討好兒子。

“幫我照看好你自己就是,”白大少爺瞟了老爹一眼,“一年比一年瘦,胃還是不好麽?”

“一直用藥調養著,沒見好也沒見壞,”白大老爺一雙眸子便彎成了下弦月,“終於知道心疼自個兒老子了?吾心甚慰。”

“是藥三分毒,能不吃還是不吃罷,食療勝過藥療,晚上我叫人送幾個養胃的食方來,”白大少爺面上淡淡的,卻不看老爹投射過來的盈盈目光,“少喝冷酒,少食油膩。”

白大老爺只管望著他笑,半晌才道:“你自己也照顧好自己,那綠院我輕易進不去,想去看看你還得層層往裏遞報告。”

白大少爺便也笑了:“我許你個特例,我若在府裏時你可以隨時進門。”

“你不在時不許我進?”白大老爺眨巴眼,“怎麽,怕我欺負那個小扇兒丫頭?”

“雲徹已認了她做義女,”白大少爺瞥他一眼,“說起來,他給你來信寫了什麽?”

“嘖,就知道你遲早得問這個,”白大老爺沖著兒子壞笑,“你怎不問問雲徹為何只給我來信卻不給你信呢?你們兩個可是一直穿一條褲子的,比跟我這個正經爹還親近。”

“左不過是你又拿了什麽條件哄誘他,讓他同我斷了消息,好逼我主動在你面前現出原樣來罷了,”白大少爺無視掉白大老爺話裏最後一句隱含的淡淡酸意,“如今已遂了你的心,也該把他的信給我了。”

“那信我已燒了,因是絕密消息,不能留底。”白大老爺被拆穿,摸著鼻子呵呵笑了幾聲,翻身坐起,盤了雙膝望住白大少爺,將聲音壓低,“不是什麽好消息――來自宮裏的絕密,此事只有皇上身邊兒的幾位重臣知道,徹哥兒提前打探到了風聲:皇上預備出兵平藩,最遲也就是明年一開春兒的事。”

“我倒是也聽說了最近北疆那邊不怎麽太平,”白大少爺也壓低了聲音,“難道此番出兵對我們有什麽影響麽?”

“新皇登基不久,藩王**也不稀罕,”白大老爺低低啞啞的聲音慢悠悠說著,倒使得這件原本該緊張的事也顯得輕松並更具吸引力起來,“只不過今年夏天的時候南澇北旱,各地災情四起,為著賑災,新皇差不多已經搬空了國庫,這次平藩需遠距離行軍,糧草兵備上怕是極度吃緊,到時候估摸著會像先皇在時采取過的法子,要求家中資財豐裕的富戶們捐資捐物,商家世族必定首當其沖,美其名曰先借給朝廷,日後國庫充足時再行還上,可先皇在時借過的至今都還未還,這明擺著是有去無回的賠本兒買賣,咱們這樣的平頭百姓誰還敢向朝廷要債不成?”

“朝廷能向咱們‘借’多少?”白大少爺認真聽著,眼底閃著沈沈的光,似乎正在醞釀什麽新的想法。

“當朝雖對商人並不怎麽打壓**,然而不代表天家對咱們這樣的人就沒有忌諱,你若是比皇帝還富,不招罪才怪,”白大老爺不急不徐地說著,“新皇是個手腕強硬之人,徹哥兒打聽到的極隱秘的消息是:這一次新皇大約會派專門的核賬人員前往各省有名的富戶家中,按賬‘借’款,怕是要‘借’到你剩下的財產能在朝廷忍受的範圍之內方才罷休,因而只怕這一次藩王**也正中了新皇下懷,他一來可借此機會平藩,給自己除去心頭之患,二來正好有了借口把那些風頭過盛的富商打壓住,既防百姓財多壓主,又可趁機豐盈國庫,想人性多愛仇富,朝廷就算這麽做了,普通百姓們只怕也多是興災樂禍暗自叫好的,絕不會引起民憤民變,所以借財救國這一招最大的贏家就是朝廷,最大的輸家是富商,於普通百姓來說並無虧損,自會獲得絕大多數人的讚成。”

白大少爺一時未語,心裏轉了一陣念頭,面上卻不動聲色:“爹對此事的意思呢?”

“若按我的意思自是破財免災,”白大老爺懶懶地倚回枕上,“不過還要先同你祖父商量商量,這家業也算得是他老人家一力擴展至如此規模的,白白拱手送給朝廷,怕是老爺子不大會樂意,到時候說不定要想法子挪款易賬,將損失減至最低。”

白大少爺唇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只要善於利用,有時候壞事也能變成好事。衛氏,這一回連老天都想看你怎麽徹底玩兒完呢!我白沐雲必定會好生利用這個機會,讓你盡情享受從山巔跌落深淵的美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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